失踪人口444

沙发坐过了，咖啡也喝过了，张念善就是赖死不走。

“你到底什么目的？”梁湾手上紧紧握着扳手不放，抱着一个抱枕蹲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张念善。

张念善轻轻地放下咖啡杯，他若有所思的瞧了梁湾一眼，说：“梁湾，你到现在还不清醒吗？”

“古潼京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找到凤凰图腾了吗？”

无论是孤儿院的汪老板，还是新月饭店的罗雀，两人的模样到现在9102年了还是如照片上的模样一模一样，即便是整容，也未必能保持的这么好，就连一丝皱纹也没有。

“你和罗雀是汪家的人？”梁湾故意避过张念善的问题。她身上曾经的凤凰纹身的确与古潼京里的凤凰图腾一样，但她就是不想承认汪家人的身份。汪家和九门素来不和，若承认了汪家人的身份，带给张日山的只会是麻烦。

“还有你。”梁湾越是不想提起，张念善偏偏就要提起。

“你是汪家最完美的实验品，你拥有着汪家嫡系的血，一种能够复活和自生细胞的血液。你的自愈速度却比汪家其他嫡系的人要快几十倍。”张念善双眼里都充满着赞赏的神情，梁湾对于汪家来说，是珍宝般的存在。

梁湾不语，看似张念善对她的身世知道的不少，她想继续听下去。

只是，试验品这个词令梁湾有些不太好的猜想，她不禁皱了皱眉头，问：“所以汪家基地里的尸块都是你们做研究的对象？”

张念善长着一张与张日山极其相似的脸，他脸上那变态杀人狂的神情更让梁湾觉得毛骨悚然。张念善也毫不忌讳，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说：“严格来说，他们都应该是你的表亲或者远亲，也是你在孤儿院里的同伴。”

“他们都是汪家的试验品，多亏了那场大火才能让我们发现汪家人的血液一旦升温，自愈速度便会加快，甚至做到在短时间之内自愈身体内受伤的细胞，能够做到起死回生的效果。而汪家的图腾，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汪藏海指的应该就是我们拥有这种类似死而复生的能力。

梁湾心想，估计着这是汪藏海当年套下的连环扣，在汪家人身上留下了凤凰纹身，就是想让他们能够完成他死前未能完成的研究。那些在大火中死去孩子被汪家拿去做研究，分开不同部分去研究自愈的速度和细胞的变异。而吴邪从基地送回来的那一批，便是成功率较高的一批。

“只是，能成功的机率太小了，所以说你是独特的。”

张念善之所以说梁湾对于汪家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并不是每一个汪家人所拥有的自愈能力都这么强，有些只不过是比普通人快那么一点点，面对重伤的情况下，自愈速度赶不上伤势蔓延的速度的话，他们依旧要死。汪家自从知道他们嫡系的子女的血液中拥有自愈细胞的能力后，便开始研究细胞学，研究不同的药物注射到嫡系子女身上，从而在他们的血液中能够改良，甚至变异，最后能够让汪家的人都有这种近乎长生不老的能力。而梁湾的基因变异是汪家近年来最完美的作品，不仅自愈速度快，在加快血液的运行下更能够修复细胞，从而变得更无懈可击。

“所以说，是你和罗雀在古潼京里救了我？”梁湾才刚想起张念善知道她在古潼京里发现凤凰图腾的事情，也就是说张念善极有可能那时出现在古潼京里。

“不完全是。”张念善突然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袖纽扣，纽扣的线都快要掉了。梁湾注意到，张念善忽然有些焦虑不安的表现，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佳。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他嘴里再套出话来，她不再谈及古潼京和汪家的事情，反而如一名专业医生问诊的语气开始问他的身份：“所以你到底是谁？”

“孤儿院的汪老板？咖啡店张老板？汪家的试验品？还是你梁湾的弟弟？”张念善笑道，梁湾不知的是张念善为了接近她，从头到尾伪装了多少个身份。

梁湾与汪家人比起来还是太嫩了点儿，张念善留意到梁湾语气的转变，显然，看来梁湾已经察觉到自己精神不妥。张念善决定不能再与梁湾拖下去了，一个手刀落在梁湾的脖子上。他迅速的抱住了晕倒的梁湾。

“等过了今天，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

罗雀从楼上一跃而下，本想将霍有雪手上的陶瓷碎片踢掉，却因距离太近，使他来不及反应，反而用手臂替张日山挡了陶瓷碎片。霍有雪被罗雀一个反手推到在地，落地时后背摔在旁边的木椅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罗雀知道自己身份再也瞒不住，也不再忌讳什么，没有戴口罩的他露出了整张脸，有些地方已经长出新的皮肤，粉粉嫩嫩的，与旧皮肤的颜色有很大落差。

看见张日山有危险，棍奴已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张日山身边制服了冒牌霍有雪。怀有身孕的她哪还经得起折腾，被棍奴用木棍重重的在她肩膀上打了一棍，她便晕过去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罗雀捂住手臂上被陶瓷碎片划伤的伤口，不大，但深的很。论老板，张日山曾经的确待他不错。

“一开始，我的确看中的是你的身手。”张日山一步步靠近罗雀，说对罗雀没有手足之情是假的。越年老的人越是看重感情，容易有弱点。

罗雀忍痛，把一块巴掌大的碎片从手臂中拔出来，流出不少的血。

“老东西，注意脚下！”尹南风提醒着，顾着与罗雀说话的张日山也忽略了从冒牌霍有雪晕倒前扔过来的黑色小铁盒子，盒面儿除了一块小的显示屏之外，打造的几乎连一条缝隙也没有，更别说要他们选该剪红色还是蓝色线好了。

混乱中，在场不知道是谁大声地喊了一句，说：“是炸弹！”

便引得众人瞬间慌乱了起来，比起在座的吴邪，还是黎簇，那些人都是‘娇生惯养’的。他们听见有炸弹就慌了起来，纷纷往门外跑，这正合尹南风的意，毕竟人多手脚乱，人走了反而对他们有利。

在慌忙之中，锦盒中的玉玺被陈金水拿走了。解雨臣不阻挠，反正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从店里随便拿来的尾货，拿来演戏用而已。

“我联络王胖子！”吴邪也紧张了起来，王胖子擅长玩炸药，吴邪猜测这应该解弹也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没用的，他解不开。”罗雀蹲在地上查看那个黑色盒子。

盒子荧幕上的红色数字在‘滴’一声后开始了倒数。

“你在为汪家办事？”张日山背在身后的手对身后的张起灵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和吴邪赶紧疏散人群。

“可以这么说。”罗雀选择不多做解释，为的就是在这种紧急关头面前，能与张日山合作。他分得清什么叫做人命关天，尤其是张日山的命。

新月饭店的大堂里只剩下张日山、罗雀和尹南风，还有晕倒在地的假霍有雪。罗雀抽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尹南风，劝道：“你走吧，你不应该在这里。”

潜台词更是，这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尹南风却一脸不屑与罗雀的劝告，装作没听懂的回答：“身为新月饭店的老板，我为什么不应该在这儿。”

形成今日的局面，她尹南风也有责任。而罗雀知道，尹南风是口硬心软的人。

尹南风从小被尹家安排各种训练，就是为能让她从尹新月手上接过新月饭店的掌权。尹家不是普通人家，他们也许要面对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拥有属于自己的心腹。

从孤儿院选心腹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一能将心腹从小养成，二来身家清白，没有半分背景。

当年罗雀二十七岁，样貌看似十几岁，在汪家自资的顺京孤儿院担任老师，同时也是汪家的实验基地研究人员。十九岁的尹南风在孤儿院便选中了罗雀，那时她以为罗雀是孤儿，而罗雀也以为尹南风只是一般富贵人家里的大小姐。

所以，罗雀是误打误撞之下被尹南风当做孤儿带回来做心腹。

这些事情，尹南风那日在办公室里都向张日山坦白了。

“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罗雀苦笑，从在孤儿院看见尹南风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尹南风，也才会假装是孤儿院里的孤儿，心甘情愿的跟着她走。

尹南风依旧站在那里，她懂，她只是不想承认而已。鉴于两人的身份特殊，只要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谁比谁尴尬而已。

在罗雀来到新月饭店的第二年，她就已经发现了他汪家人的身份，他背上有着凤凰的纹身，遇热便会现出来。她不但没有揭穿，还为他制造了一个假的身份，让外人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小孩，不值得一提。那时的她，只是为了将罗雀放在自己身边，想着这是一个最直接能够透过他来找到汪家方法。

荧幕上的数字逐渐变小，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五分钟，不足以让张日山带着它远离新月饭店。

“你把南风带出去！”张日山单膝跪在地上研究着盒子，尹家待张日山有恩，在尹新月临走前，他答应过要保新月饭店和尹家周全。

罗雀把尹南风推到门外，转身便回到张日山身边，与他研究盒子。

“他制造出来的炸弹没有人能解。”罗雀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盒子，没有缝隙便代表没有机会让他们了解当中的结构，更不可能解除炸弹。而罗雀知道这个炸弹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张日山。

“谁？”

“汪家最后的血脉，张念善。”

罗雀已经按下了衣服内的按钮，接通张念善的通话系统。将食指放在自己嘴前，示意张日山不要出声。

罗雀对着夹在衣服的微型麦克风喊：“停止倒时吧，计划成功了，张日山已经死了。”

“以绝后患，把新月饭店炸了吧。”张念善顾着怀里的梁湾，对于罗雀的话丝毫没有怀疑，手上的遥控器显示着倒计时，过不了多久，新月饭店就会沦为灰烬。

“你明知道这丁点时间是不够我离开新月饭店的，我死了，那你也不需要知道你的身世了！”话刚完，盒子上的数字瞬间停止倒数，停在一分三十七秒。通话也结束了，罗雀成功地威胁到张念善了。

尹南风见情况有好转，便唤来声声慢将霍有雪带回警局，罗雀却将盒子交给尹南风说：“先别高兴的太早，让人将这个尽快带走吧，越远越好，最好扔到无人的地方。”

吴邪带着王胖子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却只见张日山和罗雀刚从地上站起来对视着，情形十分诡异。

“哟，你们打算靠祈祷？”王胖子还是忍不住耍嘴皮子调侃了一句，又赶紧上前查看尹南风手上的黑盒子。只见盒子停止倒数了，他转头看着吴邪，问道：“耍爷爷呢？说好的炸弹呢？”

王胖子额上的汗如雨下，他脸上紧张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用尽吃奶的力跑到这里来。

“你该说清楚了。”张日山不理会王胖子的玩笑话，罗雀今日要么说清楚，要么在他面前彻底消失。

危机暂时解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罗雀的一句话又让众人紧张了起来。

罗雀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说：“瞒你这么久的确是我的不对。但你现在的语气像是在跟长辈说话吗？”

黎簇、黑眼镜等人刚好驱散人群后赶了回来，才踏入大堂门口便听见了罗雀这般‘大言不惭’的话。

“我本名汪雀，是梁湾的亲叔叔。按辈分来说，你也该喊我一声叔。”

此时此刻的汪雀与平日里大家所认识的罗雀简直判若两人，不止是表情，就连说话的语气，汪雀都是这么欠揍、得意。

可下一秒，他开始严肃了起来。

“但我不是那个你们需要防的人。张念善才是。”尹南风趁着他们几人说话，便去拿来医药箱替汪雀包扎。

吴邪却一脸不相信的问：“那你三翻四次将九门协会的消息透露给汪家，你什么意思？”

好几次张日山受伤都被泄露了消息，甚至一些九门交易的消息也被泄露了 ，大家都想到有内鬼，只是没想到内鬼是罗雀。

“擒贼先擒王，同样的道理，汪家要想控制住新九门，必须控制张日山。”

“于是你就将九门的内部消息传出去，替张日山引来更多的敌人。借刀杀人，还真是好计谋。”黎簇忍不住赞赏道。

正帮汪雀包扎着的尹南风不禁抬头看了汪雀一眼，对于眼前的人似乎越来越陌生了。汪雀早就料到终有一日会暴露了，但不曾想过是当着她的面。现在的汪雀，表面看起来对众人是威胁，实则在以多欺少的情况下，他在他们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能被迫乖乖的将事情全盘托出。

无论如何，他现在还不能死。

汪雀低头与旁边尹南风对视了一秒，便快速的移开了眼神，现在的他太狼狈了，就如赤裸裸的站在他们面前。只能仗着是梁湾亲叔叔的身份上，压一压张日山的怒气。

“汪家一直研究汪家嫡系血脉的血液，我们称之为涅槃计划。汪家人的血液能够自动修复和在生细胞，也就是说我们的自愈速度比一般人快。在服用药物和基因改造的情况下，我们的自愈速度开始一辈比一辈快，为的就是达到当年汪藏海所希望的长生不老的目的。而梁湾是汪家几十年来最完美的作品，拥有着比正常人快十多倍的自愈速度。”

汪雀有着研究生物学的天赋，他从十五岁便被家里派去作为汪家掩护地的孤儿院里研究出更好的药。

汪家嫡系儿女稀少，所以研究对象只能从汪家的旁支开始。因为血统不正，自然他们拥有的能力也比较微弱。汪家人少，除去做研究用途的人外，他们还需要找不是汪家血统的人帮他们打下手去监视九门，例如苏难等人。

“因为一次的内部纠纷，我们与梁湾失去了联系。”

黑眼镜也找了个位子坐下，说：“是因为孤儿院的那场大火？”

汪雀点点头，继续说：“在新月饭店遇见梁湾是我意外之中的事，你们居然比我早一步找到她。简单来说，她就是汪家的秘密。”

“所以对于你来说，她留在张日山身边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怕我们会发现她身上的秘密。而你刚好能利用古潼京的事情将梁湾带走，是这个意思吗？”黎簇大概总结了一下。

“聪明。”汪雀称赞黎簇，果然是吴邪选中的人，他接着说：“她那时的确是死了，但多亏了古潼京一事，我发现梁湾的身体能接受热能量从而修复细胞。所以我们在火化前将她掉包了，将她带去汪家的研究基地。而回魂香有一种刺激大脑中枢神经的作用，正好能够加快她复原的过程，只是会使她重生后的自愈能力比以前减弱不少。”

“犀角香，又名回魂香，与骨生花的香味反克，会使人的皮肤像烧伤一样，逐层逐层....掉下来。”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汪雀的皮肤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尹南风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汪雀收拾着医药箱，她心里忽然为汪雀感到心疼。汪雀在救梁湾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待在燃着犀角香的实验室，身体吸入了不少的犀角香，而在下公主墓的时候又遇上七情阵里的骨生花，所以才会产生反克的反应。

“那我们的记忆是怎么回事？”黎簇问道。梁湾身上的谜题正在一个一个解开，而汪雀也全盘托出。

“汪家比佛爷早一步拿到陨铜了，陨铜能够制造磁场，使她从你们的记忆中消失，甚至没有实体，在你们的世界中如同没有这个人。而我手上所剩的陨铜不多了，所以才导致磁场不稳定，出现了记忆复苏的情况。”

“可我记得她。”张日山说道，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喜，要知道当他记得梁湾却找不到她的时候，是有多痛苦。

张起灵开口了，说：“张家人不受磁场影响。”

背上的神兽能够使他们在迷境中保持清醒，在磁场中也一样。

棍奴们齐刷刷的使出棍子，把来者拦住在门口。

有人来了。

“他来了。张日山，我们合作吧。”罗雀脸上的神情如临大敌，右手握住了尹南风正为他包扎的手，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似的。说白了，他心里也怕。